顾瑶快速地眨了一下，双手瞬间绞起，指节因用力而微微泛白。

这样就生气，说了不是更生气？

他注意到了大夫提到的　“木刺取得很及时”。

张景潇并非没有这准备，但当他切实捕捉到了这刹那间的杀意时，他却也没有自己想象中那么淡然。

张景潇开：“昨天晚上……”

床边的大夫为宋时清理好了手上的伤，说：“伤里的木刺清理得很及时，稍微涂药膏就可以了。昏迷是因为长期思虑过重，导致心脉耗损。短则半日，长则两三天，应该就能醒过来了。”

她的表情狰狞了一瞬。

顾瑶并不在乎自己的虚伪，但她害怕自己可能会变得怯懦。

江今铭角愈发上扬：“哎呀呀，也没有说得那么中药啦，不过举手之劳罢了！”

她对他，还有情。

她和驸青梅竹，情厚。他因她昏迷，她肯定承受不了这结果，会内疚，会迁怒，这都很正常。没关系。

人是不能怀疑自己的，一旦开始怀疑自己，就会想要去弥补，想要为自己留后路。

顾瑶对他回报了一个微笑。

言下之意便是，他已经认为顾瑶会受到情上的牵扯，很可能无法再用“和离”去伤害这位脆弱的驸一次了。

“你以为我是为了你去和他提和离的吗？你担心我后悔之后会为了安宋时清和你一刀两断，还是担心我把这些责任推到你的上，拿我自己的事情迁怒你？！”

溢着乐于助人之笑，一脸“又行一善举”的欣然愉悦。

顾瑶的神经顿时失衡了，她本接受不了付代价后张景潇居然还敢隐瞒她！！

她轻吐一气，神情之中多了几分诚挚之激：“多谢你……幸得你反应捷，我初来乍到的，人生地不熟，甚至不知何可寻大夫……”

张景潇知到她的杀意不减反增，还突然摆一副要把他剁了的样，蹙眉：“你生什么气？”

他摘下面，异的眸倒映着顾瑶苍白的面容。

江今铭将大夫送走后，房间里便只剩下了张景潇和顾瑶。

屋内空气仿若凝固，唯余她略显急促之呼声轻轻回。

顾瑶说着，迅速从袖摸一个木雕。那是方才从渔手中得来的小神像，只因求心中多些安稳，才将其揣于怀中。

她将神像狠狠地扔在了地面。

她将自己从“报应”的泥沼之中拉了来，短暂的溺毙让她难免疑神疑鬼——张景潇，对她来说，到底是报应，还是奖励？

张景潇淡淡地移开视线，嗓音微不可查得沙哑些许：“没什么。”

这份激确乃真情实意。若为顾瑶自己察觉不妥，她虽会担起照顾宋时清之责，但是，宋时清的昏迷，更像是在调她是如何让别人受到实质的伤害的——

“哪怕是报应——哪怕会有报应！！”

那么，就只能是顾瑶为宋时清清理了一遍伤。

他说的是“能不能”，不是“会不会”。

顾瑶冷冷：“有话就说，我最讨厌别人吞吞吐吐的。”

顾瑶勉了笑容：“昨天晚上……怎么了？”她想，张景潇必须是她的奖励。

顾瑶自是知：狗狗摇尾，就是要夸夸。

顾瑶本没往神像上多看一，手臂因愤怒而轻微地颤抖着。

显然，昨天晚上那情况，他们都没有那份闲心去照顾宋时清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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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夫回答的是张景潇的问题。

张景潇不理解但尊重。他斟酌片刻，直说了：“等他醒过来，你还能跟他提和离吗？”

朽木制成的神像不堪重负，断成了两截。

张景潇告诉自己。

张景潇：“……”

顾瑶静静地立于此，睫微垂，似乎正在凝视着卧榻之人。

在这狭小房间之中，他开朗得简直仿若能绽放光芒。

“就这件事？！就这件事！有什么好吞吞吐吐的！？”顾瑶听了更为烦躁，往地面上恼恨地重踢一脚宣情绪，“我知我在什么！我知我要什么！”

有事瞒我？！

她了音量，再次怒吼：“你以为我你们的死活呢？！我就要为所为！我会为我自己的行为负责！”

犹如那曾被砍下的颅、犹如母后离去的背影——这都是我的报应吗？

那抹似恨似杀的神情恰似尖锐之刺狠狠地扎在他的心尖，连呼都为此滞停。

在此境况之下，但凡稍有不顺，她便会疑心：这是我的报应吗？

张景潇嗯了声，顺带着颔首示意。

没关系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