谢不敏的面颊又红了，低下头将帕子接过，潦潦草草地把手上擦干净。

眼见帕子被血液弄脏，他又露出了那种不知所措的眼神，小鹿一般的眼睛懵懂又求助地望向了她。

顾瑶何时有过这种体验，顿时倒吸一口气：“你……”

谢不敏当即道：“我、我拿回去洗！”

顾瑶眨眨眼，她模糊地触碰到了一个可以照顾别人的角色，感受奇妙至极。

总之……不讨厌！

她眯着眼睛，带着一点审视，语气却轻松愉悦：“那你下次见面，一定要把帕子还给我呀！”

一边说着，她伸出了手，覆盖住谢不敏的手背，感受到对方漂亮的手指上明显地颤抖。

顾瑶：“……”

她的感觉更奇妙了，眼睛闪闪发光，直到谢不敏轻轻咬住下唇，她才注意到自己手上的力道太大了点。

顾瑶面不改色地收回手，转而轻飘飘地指了指帕子角的龙纹：“这可是御赐之物哦。”

谢不敏面色通红，咬着下唇不松，眼睫毛要颤不颤地簌簌抖动着，视线在两人的手上来回闪动。

过了一会儿，少年的肩膀微微绷紧，他自认为悄悄地抬眸，慢慢地将手缩了缩，却触及顾瑶似笑非笑的目光——

谢不敏又是一颤，猝然一抽，把手板到身后。

他一下子站得直直的，端端正正，把嘴抿成了一条直线，面上还有余热。

顾瑶歪着头，上下端详他的模样。

过了一会儿，她走上前，笑眯眯地拨弄人的发辫。

那一络络麻花辫下的玛瑙色泽饱满花纹淳清，顾瑶可不是什么不识货的人：“这是蒲山的玛瑙石呀！御供都只以锱铢来记。”

她笑道：“如此大手笔，谢公子是陈郡谢氏的哪一支呀？”

谢不敏急急忙忙摇头：“我不是谢家的！”

顾瑶缓缓地哦了声：“我还以为，这天下之财，五姓应该取了十之七八才对。原来，世俗之外还有那么多金银财宝啊。”

谢不敏听完她的话，神情一顿，疑惑道：“既然世家与江湖平分天下……若五姓便占有七八，那又如何平分？”

顾瑶扯了扯唇角：“世家与江湖……”她倏然厉声，“你真是大胆，当真是不把皇威放在眼里！”

谢不敏被训斥，显然愣住了。他攥紧了手中的帕子，茫然地看着她，随即，又像是想起来什么，撩起下摆，径直跪在了地上。

顾瑶忽然笑了。

她扶起他，语气亲亲热热：“你跪什么呀。我听说前朝皇家是江湖势力，还有一生不得出宫门的规矩。如果是这样，那不就是笼中之鸟，又如何担当得起平衡的棋子？”

她语气诱哄：

“你……知道什么吗？”

“……”

谢不敏微微蹙起眉心，他跪得端正，透露着一股自然流露地不卑不亢。

顾瑶显摆了一下雷霆雨露是君恩，偏偏在这个人身上，颇有一拳打在棉花上之感。

谢不敏慢慢松了眉心，那种疑惑消退了一些，认真地问：“殿下是在问下官昊朝皇室的事情吗？”

顾瑶：“……嗯。”

她表面平静，心里已经翻天覆地！她她她、她就觉得这个人不对劲！不然宋时清干嘛特别关照他！原来是前朝势力呀！

宋！时！清！混蛋混蛋，幸好我聪明！让我诈出来了吧！

谢不敏拱手道：“世家的人如何能拦住皇宫里的江氏？本就是日月神教保了他们的皇位，又让他们不得进出半步而已。”

顾瑶一惊，她知道日月神教在前朝几乎是国教，势力庞大，但不知道还有这出，居然把皇家当成……禁脔？

“为什么呀？”

“一是皇家正统，于之有益；二是……”谢不敏的话语在这里微不可察地停顿了片刻，拱手的袖口放低，眼睛直直地注视着顾瑶，“天命如此。”

天命？

神神叨叨的。

顾瑶想起来：她还要陪闲华去拜日月神教呢！真不知道那个神龛会是个什么模样。

日月神教真是走